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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小儿微信说“王子”在硅谷呢，绕了一圈儿，感情他就住在两条街外，赶紧请驾。初秋的一个下午，蓬荜生辉的时刻到了，”王子”一进门，比当年抽抽了好几圈儿，银发寿眉，活脱脱的“王爷”。
我赶紧拿出陈年普洱，据说他就好这一口儿，谁知他撇撇嘴儿，“看你这满院子的姹紫嫣红，就给老哥喝这陈腐的叶子？” 他拿起托盘绕着院子走了一遭儿，“到了加州，就要喝这当地的精华，帮我倒时差。” 他把盘中的金银花，栀子花，金桔和薄荷叶分别放到两只玻璃杯里，掐了一个白玫瑰花苞，和一个红玫瑰花苞。我提起刚烧开的水就要倒，“慢着慢着，晾一会儿。最近琢磨些啥？”“你啥时对儿童作品感兴趣了？” 王爷一边倒腾茶具一边说。
“‘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。’ 感觉特文学，特抒情。”我讪讪地说。“谈文学必须谈语言，这是哪国语言啊？语言不地道那就啥也不是。他的抒情诗就相当于现在的流行歌曲，你到像是好这一口儿的。”“茨威格是我喜欢的德国作家，他用佛洛依德的心理分析手法，把普通的言情小说写的层层推进。当时把我看蒙了。但德国人全把他忘了，张爱玲学他和红楼梦，很上手。”我赶紧转话题：“最近睡觉不好，三，四点钟醒来就看圣经，说是看难懂的书容易入睡。”“圣经还难懂？我觉得圣经给普罗大众看的。当然，我看的圣经是中译本。他的旧约部分，就是讲历史故事，新约用天启的方式说，天父就这么说了， 绝对正确，告你了，你不需要明白，照着做就是了，否则天父就惩罚你， 你就倒霉。讲的很生动。”“还真是这么回事儿。”还和以前一样，王爷几句话就能把人家洋洋万言提搂起来。“你看过中文版吗？翻译的很有意思，新经那部分可以说是一种耶稣范儿，历史上第一次有人这么说话，可能因为他是木匠，也是底层劳动人民，他把道德训戒的内容，用甜言蜜语，通过打比喻，讲故事说出来，那时的听众估摸着全是文盲，和释迦摩尼一个路子。”“佛经是给有一定的修行能力和文化基础的人看的，看起来很费劲。释迦摩尼是王子嘛。佛经有好多部分，一部分是互相吹牛的，比如释迦摩尼介绍这位是阿弥陀佛同志， 他是什么来历，经过多少世的修行，等等，没啥看头。还有一部分，基本上是释迦摩尼和人聊天儿，好像都嗨着呢，当然也有不少的车轱辘话来回转。佛很会打比喻，有的地方挺生动的，但大多是很深奥的哲学思维， 到底是王子。木匠和王子咋能一样呢？”“按说孔夫子的论语春秋也是一套一套的，算宗教吗？”“孔子完全是一套伦理，‘不知生，焉知死’，只重现实，没有形而上的思考， 没有来世说，最高境界是‘平天下’。孔子的‘忠孝’那套，就是一种人际关系和秩序的诉求，就是服从。他讲了死后是咋样的吗？这哪是‘宗教’？‘说教’还差不多。”“所有的宗教必须是包含两部分：一部分是德， 就是现世，包括行为规则呀伦理等；另一部分是道，就是来世，死后的世界。佛教就认为现世一切都是胡几把扯，全是苦难，现世是为来世预热的，要修就修来世。基督教和穆斯林讲究的是，活者就要不断地改造自己，死后去天堂。”“中国远古代有一种关于上帝的观念。三黄五帝那会儿的第二个皇帝叫颛顼，我认为在他那个年代，大约4000多年前， 他干了一档子事儿，史书上一句话叫‘绝地天通’，断绝天地的交流，不许老百姓祭天了，祭天的权利收归天子。在周朝分封制的时候，各国的君主还都可以祭天，变成大一统后，只有皇帝才可以。老百姓只能祭你自己的祖先， 不能祭天，你们没事儿跟上帝瞎搭个啥？谋反是咋的？”“ 按你的意思，就凭咱中国这些现世伦理道德，以儒家为主，家国一体，服从家长，服从上级，凭这些是很难拢到‘宗教’这堆儿。可总归咱中国人也得死呀。”“中国人多聪明呀，没宗教，咱就弄些风俗凑凑，比如厚葬，视死如视生，死后和活着没两样儿，吃穿用度一样儿都不能少，所以陪葬特别多。自古盗墓是个赚钱的行业，现在咱这点儿骄傲也靠这行当。基督教和佛教都没陪葬，他们相信死后有天堂或地狱，人世的财富到了那儿没用。”
“没了宗教这块儿，等于中国的哲学思想在体系上是残缺的？”他看我一脸的懵逼，笑了笑：”我养了两只猫，它们爷孙俩活了三十年。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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