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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巴西伊瓜苏大瀑布前的栈道上,导游老李满怀感慨:“看这水,震撼不?我活了一生两世,22年前我从云南来到伊瓜苏,在这里我获得了重生。“ 老李指着近在眼前轰鸣咆哮的大瀑布口沫横飞。我和老公全身都被飞溅的水沫打湿了。

”在离这儿不远的支流上建了座水电站,年发电量够全世界用46天,你想想这水有多大。“老李的大拇指在空中飞舞。

一只马蜂落在我老公的脖子上,我伸手赶它,还是慢了一步,老公被马蜂蛰了一下。“赶快去医务室,巴西医疗全民免费,外国人也不花钱。” 十分钟后,他俩从医务室出来,“大夫把钩子拔出来了,上了药膏,没事儿了。”

”我的两个孩子都工作了,老三明年上大学。你看这片地没?“老李指着车窗外,”我买的,我就是爱琢磨,经常看新闻,注意社区动向。这块地紧挨着大学,正经的学区房。以后要在上面建四座房子,收租或卖,我这后半辈子就不愁了。”老李很得意。“我一单一单地做,一点一点地攒,终于可以做巴西地主了。”

“国内来的?一起吃好吗?“一对年轻人端着盘子笑容满面。

”欢迎,欢迎!”我老公一边说着一边挪椅子。

“我们俩从温州来,一是欣赏美景,二是看看这里有什么发展机会。听见你们讲中文,挺亲切的。我姓常,这是我太太。”常先生南方口音的普通话很斯文,太太一看就是保养得宜。

“怎么来巴西?我听说都去美国啊。”我一脸的不解。

“那些赚了上亿的钱的人才去美国,去那就是花钱去的,我们还得挣钱呢。我是做外贸的,从传统的外贸公司到亚马逊电商,以前还行,但去年以来一直赔钱。我的朋友在巴西十多年了,生意做的很大, 邀我来看看有什么机会。”

“当你来巴西就对喽。这儿看病不要钱,中小学还管饭,上公立大学不交学费。一个四口之家,每月有三千(合大约5500人民币)的收入,一千房钱,两千花销,日子不错。巴西是个移民国家,人们彼此很包容,不会觉得被歧视。黑人占45%,是非洲之外最大的黑人聚集地。”老李说。

“巴西移民好办吗?” 常太太问。

“最简单的办法是注册公司,大约需要15万巴西币,大约21万人民币就可以注册,公司成立后即可拿到绿卡,然后该干啥干啥,不用坐移民监。具体的要问律师,他们收费大约两万巴西元。”老李的口气不容置疑。

“我们在圣保罗住了一周,我感觉巴西的自然资源很丰富,俨然是应许之地。巴西人抱着金饭碗,可吃的并不好。这里怎么说呢?像三十年前的中国。有很多可以做,像我酒店升级,房地产开发和机械设备贸易。从A到B,巴西人眼里只有一条路,我可以找一万条。嘿嘿,只要人民币五百万就可以启动,三,四年就会看到成绩。” 常先生挺乐观的。

“巴西的存款利息2023年达到10% 以上。啥都别干,光是利息就够你的了。“老李说。

“外国人也可以开户吗?” 我问。

“当然。明天你们去圣保罗就可以开户。”

第二天,我和老公去圣保罗,常先生两口子去了里约热内卢。

发小高先生在机场等我们,“今天开始是连着四天的狂欢节,都不上班了。我带你们去我家喝茶,晚上请你们吃当今世界只有在圣保罗才能吃到的。”老高调皮地挤挤眼。

老高是部队大院子弟,十四岁当了小兵,在当时那可是特权,读了军校,就盼着打仗立军功,还真没让他失望。80年代越战,他作为侦察兵深入越南境内作战,被地雷炸昏了,右耳失聪,右半边脸神经也受了伤。立功,升官都有了,可他厌倦了躺在英雄簿上的日子。发一张他当年在越南执行任务前拍的照片。

1990年,复原的他,揣着五百美元独闯南美。先是在南美国家之间肩挑手提地做贸易。后来从中国进口商品。三十多年下来,他已经拥有八个公司,一千多员工,总部会计部就有25个员工。

“其实我最开心的是我的三个孩子,老大是建筑师,专门做大型基建设计。老二在麦肯锡工作,明年公司送她去哈佛读MBA。老三还在意大利留学。都是我太太教育有方。她的葡语比我的好多了,脑子像电脑一样。现在她主管生意。我大部分时间是跑拍卖行,你看看我收集的康熙年间的御用瓷器,我刚盖了一座七层大楼,博物馆已经初具规模。”老高带着我们在古董间穿行,如数家珍。

“我们去吃饭吧,顺路接上我太太老乡的儿子,义乌人,家里送他出来打前站,学葡语,要在圣保罗发展家族事业,现在国人都醒过闷儿了。告你吧,哪里有国人,哪里就会发展。”高先生带我们走进车库,停着7辆车。“那些车是孩子们的,假期他们都出去了。”

“这车门好重啊。”老公为我和高太太开门。

“防弹的, 我家所有的车都是防弹的。我已经经历过两次持枪抢劫了。巴西大城市的治安很不好。” 听着老高的话, 我的心咯噔一下子,和老公的目光对上了。

 “您可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!”老公由衷地说。

“这是南美最好的中餐厅,西湖。今儿过年,这道菜,师傅们三天前就开始做了。”老高话音刚落,厨师推着一个小车走来,上面放着一个一尺多的大砂锅,揭开盖,雾气伴着鲜香顿时令我满口生津。“大排翅。” 我惊到了,连吃三碗。“多吃哦,这在我们圣保罗也是绝菜了。”

因为稀有,所以记得数十年前,我在香港吃过一次鱼翅汤,里面就有两三根鱼翅。这回鱼翅的一端都连在一起,一排一排的,“用西班牙火腿和松茸吊的汤,就当是吃粉丝了。”高太太说。还真是,口感就跟吃炒粉丝似的,比粉丝Q弹,味道香鲜,胶状透明的汤汁让我的每一个味蕾欢呼跳跃。

第二天,我和老公加入旅行团,观看狂欢节游行,一辆大卡车上站着十几个衣不蔽体的年轻人,放着震耳的音乐,数千人围着卡车随着音乐呐喊,狂舞,最普遍的装饰是男扮女装,发卡,胸罩,丁字裤和网眼袜。


“这些人到了夜里就乱来了,你们看,那边白色的帐篷,就是专门发避孕套的,没用,再过十个月,会有一大批没爹的孩子出生。”导游说。

我兴奋地举着手机拍照,忽然手一阵麻,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呆住了。“手机,你的手机被抢了。” 团友大声嚷着,我这才回过神儿。

“谁抢的?谁抢的?”我的声音颤抖着。

先生拉着垂头丧气的我回到酒店,刚进门,常先生就打来电话,他的声音很兴奋“里约热内卢非常特别,是天堂也是地狱。机会大大滴。” 我告诉他我的手机和老高那7 辆防弹车。他嘿嘿一笑:“富贵险中求!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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郇舒叶

郇舒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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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斯坦福大学任职27年,退休前担任斯坦福国际发展中心培训部和中国关系部主任。现任南方都市报“硅谷来信”专栏作家和广东省贸促会驻硅谷办公室经贸代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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